飄逝在村莊裡的雪
這個村莊已經有好多年都沒有下過一場像模像樣的雪瞭。村裡的老人們對此越來越不滿瞭。
進九已經很長時間瞭。下過幾場雨後,天就一個勁地晴,根本就沒有下雪的意思。年青人甚至連毛衣都懶得穿。往年這個時候,村裡的張大爺早就開始在傢裡的火爐邊生火瞭。今年,張大爺早就把過冬的柴火準備好瞭。就等著天一下雪,他就開始生火。
可是天還是一天天地晴過去,毫無下雪的征兆。張大爺這可真急瞭。他開始留心中央電視臺的“天氣預報”。有一天,他終於聽到東北開始下雪瞭。那地方他年青時在那兒當過兵。那裡的天賊冷賊冷地。在屋外灑泡尿,不一會兒就結成瞭冰。張大爺說:人傢那才是冬天呢!
村裡的老人們就愛過冬天。在老人們的眼裡,冬天才是真正能過舒服、過踏實的季節。春天太有朝氣太活潑瞭,老人們哪受得瞭那折騰;夏天像人的青年 時代一樣熱烈,老人們再也不想經受那份顛簸瞭;秋天大地上所呈現的那份滄桑閱盡,連老人們都看不過眼瞭,他們才不想把眼前的滄桑和內心的那一份相互疊加, 多生煩擾。
冬天讓人安逸、閑適和滿足,尤其下雪的時候,就是村莊一年中最有風景、最有人情味的時候。老人們想著小時候,雪一下就是兩三天。下過一夜大雪的 清晨,人們推開傢門,厚厚的雪擋住瞭邁出的腳步,門前的臺階都快要看不見瞭。還是毛小夥的張大爺早早起來,拿著鐵鍬鏟自傢門前的積雪。村東頭聾子剛過門的 媳婦穿著新婚的大紅襖子也在掃門前的積雪。一個村莊的積雪把聾子媳婦的紅襖襯得格外剌眼。張大爺像是被電瞭一下,急忙把眼睛收回來。那時候,張大爺也二十 多歲瞭,還沒找媳婦。看到聾子的媳婦,他心裡直癢癢。聾子媳婦是從外地來的,人長得漂亮,也不怕生人。看見張大爺,就放開瞭嗓子就喊:“兄弟,起來這麼早 幹啥?過會兒來陪你聾子哥喝酒。”媽呀!聾子媳婦咋這樣?剛來才幾天就這麼膽大。張大爺先是一驚,不過心裡馬上又暖暖的,大概是聾子給他媳婦說瞭他們從小 就是好兄弟的緣故吧。這時,村裡人已陸續地都起來瞭。大傢先打掃自傢門前的積雪,接著就踩著沒膝的雪地把自傢通往大路、各傢與各傢的小路也修通。被雪覆蓋 的村莊像是一片被荒草占據的野地,而有瞭路與路的連接,村莊才是一個真正的村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