傢鄉的皮影戲
傢鄉的皮影戲
雖然和華陰也就幾步之遙,但是傢鄉的皮影戲,還是和紅遍大江南北的華陰老腔有明顯不同,無論從唱腔還是從表演形式來說。傢鄉的皮影戲更加委婉纏綿一些,腔是細膩悠長的線腔,樂器除瞭板胡二胡以及鑼鼓嗩吶之外,最能體現細膩之美的當然是阮和鈴鐺的合奏瞭。每當有大段的清唱讓幕佈上的影兒停止不動時,那叮叮咚咚的聲音就像黃土地上極其珍貴的溪流,剎那間會讓那種一步三回頭的腔調,在每個觀眾的心裡找到共鳴的因緣。那種鐫刻在每個黃土兒女基因裡的共鳴,氤氳在空曠的打麥場上,流淌在隨和的夜色裡。像山溝溝裡蒸騰起來的霧氣,像低沉在山頭上的一鉤新月。而此時醉在夜色裡的還有,一個個講瞭幾千年卻依舊讓人流淚的故事。
每一個故事絕非憑空杜撰,每一個故事都像極瞭你我他。故事裡有很久以前的人,故事裡更有今天乃至明天的事。在比漢字更久遠的記憶裡,皮影戲就是莊戶人傢的醒世名言,因為皮影戲是隨和而包容的,就像給予瞭那些小人兒生命的一雙雙屆滿老繭的手。任何與生活有關聯的東西,這雙手都能將它拾掇得井井有條。一把散落在小路邊的柴火,這雙勤勞的有點吝嗇的手,絕對會將它們撿起來燒成暖心的熱炕,或者塞進灶膛煮成暖胃的小米粥。一片雪或者一滴雨,這雙握緊歲月的手。也會將它們收集成來年喜人的收成。著雙手也許不會寫字,但卻能用悠揚細膩的樂器,將身邊發生的事情融合進有點滄桑的傳說裡。誰傢的兒女不孝敬老人啦,誰傢的漢子或者婆姨在外面亂來啦。等等一系列有悖常理或者值得贊揚的事情,都會被那些藝人融合進裝在腦子裡的劇本中。你聽;鼓點一響,幕佈後面就會將原本人人熟悉的劇情轉移到鄰村的某個故事裡瞭。要是明晚皮影班子在鄰村演出,說不定就會將今晚在這個村裡裡聽見的故事又插在另一處劇情中瞭。那種插播的方式,絕對不會像現在傳媒上的廣告那樣讓人深惡痛絕,那種即興表演的手段是天衣無縫的完美,是行雲流水的暢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