爺爺
他面容黝黑,身材短小精悍,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,從我記事起,他便是這般模樣。他的手裡總是握著一把鋤頭,好似他的“命根子”。或許是長期耕作的緣故吧,他的手也已被老繭啃食的扭曲瞭,一條條小蟲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爬上他的手掌,然後向與他心臟連接的十根手指處侵蝕,那麼根深蒂固,就像一顆顆參天大樹為瞭獲得生命的源泉不斷地向底部延伸。總之,用醜陋來形容他的那雙手也不為過。他就是我的爺爺,從當時的文革中幸存下來的人。
他小學畢業,雖然文化程度不高,但是他對生活的熱情卻未因此減少半分。不管走到哪裡,歌聲與他的鋤頭總是相伴的。他有著對毛主席近乎瘋狂的崇拜,對紅軍也是極度地推崇和敬佩。我是從他哼的小曲裡聽出來的,哼的次數多瞭,我也就記在心裡瞭。從小到大,他還喜歡把我拉到跟前,娓娓向我講述這些先烈的英雄事跡。以至於有段時間,我聽得厭倦瞭,看到他我就跑開瞭。現在想來,當時他的眼神裡充滿瞭失望,或許他是落寞、孤單的,我也是現在才懂而已。
除瞭愛紅軍,他還熱愛土地,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瞭。春去秋來,寒來暑往,那把鋤頭至今也未離開他的手掌。你看他那黑黝黝的臉,便是風霜在他臉上刀刻的痕跡。每天清晨,天還朦朦亮,或許更早,他便帶著他的寶貝鋤頭去田裡幹農活瞭,不知道為什麼,他總有幹不完的農活,使不完的力。或許是因為他的屬相是屬虎,所以這般生龍活虎。又或許他命中註定是這般抖擻精神,所以上天賜給瞭他這個屬相“虎”。總之鄰裡鄉親們都喊他“老虎”,而我自然而然的變成瞭眾人眼中的“小老虎”。如今二十年過去瞭,他還是當初的那隻“老虎”,可我已然不是那隻“小老虎”瞭,我和他好像隔瞭一整個世紀般,除瞭親情上的血緣關系,我和他的交集越來愈少,感情也不復當年。我想,作為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,他內心對子孫陪伴在旁的渴望是與日俱增的,可他的孩子們卻在為瞭生計奔波在外,所以他隻能在這片土地上翹首企盼著他的孩子們歸來,這也是他熱愛土地的原因之一吧!